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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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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七顏微弱的痛吟喚醒了尚在回憶中的向蒼仙尊。

亓宣已握住血丹,將晏七顏從地上扶起, 將血丹直接渡入了她的口中。血丹凝結的是修仙者體內靈樹中的精血, 擁有大量的修為和靈力,晏七顏一服入血丹,身上的傷口便快速的愈合, 破損的靈脈也迅速得到修覆, 痛楚緩緩減弱。

看到亓宣如此, 向蒼仙尊便更加斷定自己的猜測!和顏已死去四百多年, 面前這合歡宗女魔修難道真是她:“亓宣,當年在死界你真的帶回了和顏的魂魄?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”

“我不問過去,只候今時。”晏七顏逐漸穩定之後,已昏昏沈沈睡去,亓宣輕輕拂過她額間的汗,雙眸中是沈澱千年的寧靜純粹,“艮陽宗刑罰如何判,便如何予她定罪, 她若傷重, 我自會醫她。”

“她若真是和顏,我們如何給她定罪!”向蒼仙尊低吼了一句。

亓宣擡起眼簾:“輪回轉世, 魂魄重生,往日於她而言早已煙雲散盡,她是和顏或非和顏,與艮陽宗都無關系。”

向蒼撞入他幽暗的眼眸,裏面倒映著上空昏灰的雲層, 猶如蒙上了一層霧霭,他看不到他更深處的東西,唯一從他眼中傳遞而來的,是如古井般沈寂的靜默:“若無關系,你為何要救她?還用你身上百年修為凝結的血丹!亓宣,當年你以化神期修為入艮陽宗時,我便問過你,你為何而來。你從未曾告訴過我,現在我再問你,當年你是不是就是為了和顏而來……她到底是誰?”

冰雪劍飄落而起的雪花一片片飛過兩人之間,亓宣緩緩垂了眼簾: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……我只知,我要守著她。”

……

晏七顏遭受錕铻釘酷刑一事在之後便傳遍了艮陽宗。整個宗門都沸沸揚揚,都在討論此事。有人覺得刑罰過重,現如今她還被關在陰森寒冷的絕地崖,也許已去了半條命;也有人覺得像合歡宗這樣的魔修,就該直接被淬滅了。

“我昨日經過絕地崖外面,聽到裏面傳來很慘痛的叫喊聲,恐是那錕铻釘入體,實在太過疼痛了。”

“是啊,真是可憐,雖然她是魔修,但我見她好像也沒有對我們怎麽樣啊。”

“你懂什麽,她可是合歡宗魔修,專門找男人合歡,然後吸取你們的修為。她就是假裝對你們好,博得你們同情後,再把你們騙上床。”

一群男弟子把晏七顏的事當茶餘談資,聊得十分歡快,內容更是不堪入目。另一旁的滕芷氣得直接從座上站了起來,正要發怒,卻被滕澤一把攔了下來。

“哥!你攔我做什麽!你看看他們都說了什麽話!”滕芷氣得臉都青了。

滕澤沖她搖了搖頭,然後直接走上前一腳踹翻了那幾個聊天著的弟子的桌榻。他們被嚇得一驚,其中一人惱怒的站起來:“你幹什麽!”

滕澤淩空一招喚出一排高階符紙:“如果再讓我聽見你說七顏什麽話,這些符紙會一張不剩的全打在你身上。對了,我忘記告訴你,我們山莊所制的符紙,艮陽宗每年都會采購,專供元嬰期修士在外完成任務時使用。”

那弟子氣得咬牙切齒,滕澤滕芷背後的山莊實力強大,他的確惹怒不起,更何況他們二人是內室弟子,有著旁人羨煞不已的資質。但若是此時就這麽妥協了,面子上實在過不去:“區區一個魔修,說她怎麽了?誰不知道她現在快死了,被打了錕铻釘又被關在絕地崖那種地方,遲早要斃命!”

“她會不會死,跟你好像沒什麽關系吧?”便在這時,有另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。

眾人回頭一看,居然是九鼎山莊的九承悅。

滕家背景雖然強大,但也抵不過一個九鼎山莊,九承悅一出來,那原本還想再辯解幾句的弟子瞬間閉了嘴,生怕多說一句就惹惱了他。

九承悅本來就不喜歡這群呱噪的人,推選大會當日所發生之事,他當然也是親眼目睹的,晏七顏隱藏著秘密,他本來就有所懷疑,但卻沒料到她竟然是魔修……那樣的一個人,怎麽可能會是魔修?她若是魔修,這群嘰嘰歪歪呱噪的人,早就墮入魔道幾百次了。

他心中十分不爽,覺得自己竟與這群愚蠢的人一樣,是在最後才知道的。滕澤沒想到九承悅會忽然開口:“九師弟。”

九承悅入門比他們晚,這一聲師弟並為過。

他似乎也沒在稱呼上多計較,而是瞥了滕澤滕芷一眼:“與這些人,有什麽可多說的。”滕芷開口道:“你是不是也不相信七顏是魔修?”

“她是魔修毋庸置疑。但與北魏相傳的那個,未必是同一人。”九承悅一甩手,“有什麽想知道的,直接去問問她不就行了,有什麽可傳的。”

問她?可絕地崖他們進不去啊……

滕芷還在皺著眉頭,卻見九承悅已擡腳往絕地崖方向走了去。她看了一眼滕澤,兩人點了點頭,均跟了上去。

沮渠封壇這幾日一直惶惶不安,特別是當他得知晏七顏受了刑重傷,還被關押在了絕地崖。自己明明應該恨她,討厭她,厭惡她,但不知道為何滿腦子都是她留給自己的話,她溫和的目光,她將自己抱在懷中時,如玉的模樣。

人人都說,是她害得北涼國破滅,是她想得到自己身上的應龍血脈……但直到現在,她連自己的半個手指都未碰過。

她送他入宗門,她替他攔下闖塔罪責,她做了這一切的一切,她並沒有傷害他啊。

緩緩攤開手掌,上面有一粒化身丹,是段柏淵交給他的。幾天前,他為了晏七顏的事找到了段柏淵。他想問清楚關於魔修七顏的事情,包括當年北涼和北魏所發生的,到底是不是她所為。段柏淵卻一字不說,只交給他這顆丹藥:“你若想知道,自己去問她便可。”

鼓了鼓勇氣,他將化身丹一口悶了下去。

化身丹化身需憑想象將自己幻想成另一人模樣,在一個時辰內,就可以維持那人的形象。沮渠封壇腦海閃過幾位仙尊的模樣,唯獨自己的師父亓宣格外清晰。

待他回過神來時,自己已成了亓宣的模樣,翩然仙姿,超凡絕然。

……

絕地崖玄門,守衛的執法堂弟子看到前方傳來腳步聲,擡起頭,竟是掌門亓宣。只是他今日沒有禦劍,卻是踱步而來。

“參見掌門。”當他走近,兩位弟子立刻鞠躬行禮。

“亓宣”並不言語,只擡了擡手,示意他們開門。弟子雖覺得今日這掌門有些奇怪,但還是規規矩矩打開了玄門,讓他進入絕地崖。

一踏入絕地崖,門便重新被合上了。

沮渠封壇擡起頭,他看到晏七顏被關在石階上方的圓臺中,周身都是環繞的水渠,裏面寒冷刺骨,她意識模糊的躺在地上,似十分痛苦難受。

她竟傷成如此……

沮渠封壇頂著“亓宣”的容貌,想快速踏上圓臺,卻不料結界猛地一閃,直接將他阻隔在了外面。這結界由冰雪劍所設,除非修為極其強大,或有專門的咒文解除,否則旁人無法入內。即便是當時的段柏淵,也只站在圓臺的外面。

他無法入內,只能眼睜睜在外面看著虛弱的晏七顏。看到她這副樣子,沮渠封壇只覺得心口像被什麽東西撕扯了一下,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,只知道很難受,特別難受,他不想看到她是這副模樣。

“七顏。”他站在圓臺外面,忽然喊出了她的名字,“餵!魔修七顏!七顏!”

聽到有什麽聲音在耳邊響起,意識模糊的晏七顏努力的睜開了眼睛,她支撐著手從地上坐起,視野不是很清晰,只朝著那聲音的源頭望去。

自從身上的錕铻釘被拔除後,她便一直被囚禁在絕地崖中療傷。不知道為什麽,她的傷似乎好得很快,身體仿佛一直在溫熱的狀態,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源源不斷帶給她力量和靈力,或許因為如此,她原本幾乎要倒退的等階竟開始重新逆轉上升,但就因為如此,那力量和靈力的源頭開始枯竭,身體不自覺的掠奪那力量轉化為自身的修為,直到剛剛那一股力量似乎被耗盡……

身體完全是條件反射的開始向外索取,似乎在尋找哪裏還可以得到更多的修為……這是魔修七顏這副軀體的本能。

當她看到結界之外站著另一個人,那人呼喚著自己的名字,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,然後一下子伸出手,將他拉入了結界之內。

冰雪劍只發出一陣震動,很快便平息了下來。

沮渠封壇被拉入了圓臺,他沒有站穩,整個人傾覆在了晏七顏的身上。雙手扶著地面緩緩撐起半個身形,卻感覺到有一陣呼吸就在正下方,他睜開眼睛,尚未來得及看清,就感覺到有什麽溫暖的東西貼了上來,一下子吻上他毫無血色的唇。

呼吸一下子窒息,他腦海頓時空白一片,只呆呆的撐著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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